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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梁启超的古籍整理思想

时间:2023-06-28 16:00:03 思想汇报 来源:网友投稿

内容提要:梁启超在综合考辨前辈学者整理古籍的基础上,从事古籍整理实践,认为整理古籍是旧学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整理古籍要有大胆的怀疑精神,求真是其终极目的,又归纳了四种校勘方法,提出检验辑佚优劣的四个标准。这些思想,对于我们今天从事古籍整理与研究仍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关键词:梁启超怀疑精神求真目的校勘法辑佚标准

中图分类号:I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50(2007)01—88—4

一、引 言

在中国学术史上,清代乾嘉学派一反明代末流做学问空疏的陋习,潜心研究古籍,对经学、史学、小学、音韵学及先秦诸子百家进行注释整理,硕果累累。他们的好古学风,以诵习经史相淬励,引起了许多古书的复活,影响了近代思想,其“实事求是”的治学精神更为后人所推崇。梁启超就是极力推崇乾嘉朴学求实精神的大学者,他总结清代学者整理古籍的成绩,摈弃了繁琐的考据学风,继承“求真”、“求实”的治学精髓,提出自己的观点,形成了系统的古籍整理思想,对今天的古籍文献整理与研究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参考价值。

二、梁启超的古籍整理思想

(一)怀疑精神是考证古籍的前提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用大量篇幅论述文献史料,其中贯穿了一条红线,那就是大胆的怀疑精神。这一精神影响了上世纪20年代的整理国故的运动。以胡适而论,他对史料的态度是“宁可疑而过,不可信而过”。梁启超对于古籍史料自始至终都抱定怀疑态度:“采取资料的原则,与其贪多而失真,不如极谨严,真可信才信,无处不用怀疑的态度。”无处不用怀疑的眼光,不迷信史料,认为“任何名著总不免有一部分不实不尽之处”,强调“治史者明乎此义,处处打几个折头,庶无大过矣”治学要以求真为本,读书不可盲从,即使用第一等史料来立说也会导致谬误,还要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不苟同任何人,“苟不惬于吾心,不妨持异同,但能得有完证,则绝无凭藉之新说,固自可以成立也”。梁启超晚年从事古籍整理,有诸多原因,笔者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政治生涯中已不能东山再起,转而从事学术研究,回归学术。在他看来,与神学、玄学不同,古籍整理时刻都应采取怀疑的态度,因为任何名著、任何古籍史料都不可能完全忠实地反映客观事实的本来面目,“治玄学者与治神学者或无须资料,因其所致力者在瞑想,在直觉,在信仰,不必以客观公认之事实为重也。治科学者,无论其为自然科学,为社会科学,罔不恃客观所能得之资料为其研究对象”。研究整理古籍离不开客观的资料作对象,而古籍港如烟海,不能一蹴而就。于是他提出,从事古籍研究,首先要有怀疑精神,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对于那些历史事实明知极不可信而苦无明确反证以驳倒的;二是对史书记载的历史上事件,同样必须持怀疑态度;三是对于历史事实,由于种种关系,“绝对确实性很难求得的时候,便应采取怀疑的态度,或把多方面的异同详略罗列出来。”梁启超的这种怀疑精神,源于康有为,但对康亦心存疑虑,说“至于我,虽然勇于疑古,比起他们也巳瞠乎其后。我生性便如此,一面尽管疑古,一面仍带保守性。当我少年帮助康先生做《新学伪经考》的时候,虽得他的启发思想的补助不少,一面也疑心他不免有些武断的地方,想修正其一部分。”在梁启超看来,对于任何古籍都抱定怀疑态度,再从事整理和研究,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的成果。其逻辑思路是怀疑——整理——成果。概而言之,大胆的怀疑精神是古籍整理的前提。

(二)求真是考证之目的 孟子曾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司马迁曾“考信于六艺”,唐刘知儿片创辨伪之风,认为五经和上占之书真伪不分。宋代胡应麟《四部正讹》提出了系统的辨伪原则。清代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胡渭《易图明辨》最有名。崔述《考信录》辨伪方法精妙。梁启超整合前贤的基础上,把鉴别古籍史料总分为两类:正误鉴别和辨伪鉴别,“史料以求真为尚,真之反有二,一日误,二日伪。正误辨伪,是谓鉴别。”辨伪即辨别古书的真伪。伪书指“其书全部分或一部分纯属后人伪作,而以托古人也”。鉴别伪书很重要,若以伪书作研究的基础,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史家应当具有鉴别伪书的能力,必须忠实于史实,否则会导致思想混乱,“无因无果,是无进化。如是,则吾侪治史学为徒劳。是故苟无鉴别伪书之识力,不惟不能忠实于史迹,必至令自己思想涂径起混乱也。”古籍中伪书太多,他认为已考定者“什仪二三耳,此外古书或全部皆伪或真伪杂糅者尚不知凡几。”具体而言,他提出十二种鉴别伪书的公例和六种方法证明某书是真书;还把伪书归为十类。

伪书亦有真的一面,这体现了古籍整理思想中的辩证法因素,如说《管子》为管子作则伪,同样《周礼》为周公作则伪,但可用来考战国、秦汉间思想制度,同时判定书的真伪要不能凭空武断,如《山海经》、《穆天子传》等用前十种方法都无法检验,若认为其无价值是不恰当的。伪事与伪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伪事与伪书异,伪书中有真事,真书中有伪事也。事之伪者与误者又异,误者无意失误,伪者有意虚构也。”

对于古籍,不要担心史料的多少,关键是要求得其真实,贪多会失真相,不如求少而阙疑。这体现了梁氏求真的科学态度。不论问题大小,都不能放过,小问题放过,大问题也会丢失掉,这二者是一种辩证的关系;都要以求真为根本,如果没有求真的精神,那么任何研究都是徒劳的。

还要考察史家的史德、史识及所处的地位,选择一二种价值较高的著述为基础,结合前面的两个标准综合评判。他认为史德坏的史家所作的著作应受到特别的审查。史家时刻都要有怀疑精神,要重视对史料的综合、分析、比较。梁氏对古籍辨伪的态度是十分审慎的,下结论很小心,表现了一种严格的科学精神。这与他时时推崇的“求真”态度完全一致。

梁认为“求真”是考辨的目的,以新的学术眼光论述了文献史料辨伪。考证古籍的伪与误是手段,不是目的,为历史研究服务,“求真”是应当自始至终贯穿在整理工作中的根本。梁摆正了文献史料考证与历史研究的辩证关系,前者为前提、基础,后者才是目的,思想批评则必须建立在实事的基础之上,否则将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能是妄发议论。梁氏指出:“吾非谓治史学者宜费全部精神于此等考证,尤非谓考证之功必须遍及于此等琐事。但吾以为有一最重要之观念为吾侪所一刻不可忘者,则吾前文所屡说之‘求真’两字,即乾嘉诸老所提倡之‘实事求是’主义是也。”在真实的基础上,“运吾思想,骋吾批评”,若所凭借的史料不真实,“其思想将为枉用,其批评并将为虚发”。“吾侪今日宜筚路蓝缕以辟此涂,务求得正确之史料以作自己思想批评之基础,且为后人作计,使踵吾业者从此得节啬其精力于考证方面,而专用其精力于思想批评方面,斯则吾侪今日对于斯学之一大责任也。”

比较《中国历史研究法》和《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可看出梁氏提高了对辨伪的认识,认为辨伪书是整理旧学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无论做哪一门学问,都必须做虚伪探求真实的基本工作。若凭借的资料是虚伪的,那么研究出来的结果当然也是虚假的,研究工作就白费了,他认为“中国旧学,十有九是书本上学问;而中国

伪书又极多。辨伪书为整理旧学里头很重要的一件事。”把古书真伪及其年代辨清楚,尤为历史学的第一级根据。他认为“好古”是伪书发达之总原因。中国历史上有六个造伪时期:战国未、汉初、西汉末、魏晋之交、西晋至六朝、明中叶后。他说,“大抵宋元间,伪书较少。因为他们喜欢自出见解,不甚借古人为重。”这种持沦较公允。他还概括出清代学者六种辨伪方法进行检查,并认为这些检查真伪的方法,虽未完备,重要的基本上包括。

梁氏《古书真伪及其年代》深入论述辨伪理论,探讨古籍中伪书的种类、来历、辨伪学的发展源流。辨伪方法、伪书价值等理论问题,论证精辟、系统,辨伪理论全面形成。他从史迹、思想、文学角度分析伪书的违害,认为伪书会使人类进化系统、时代思想紊乱,使社会背景、学术源流混淆,使学者枉费精神。“研究中国学问,尤其是研究历史,先要考订资料,后再辨别时代”,“随后研究本国书籍才不会走错,不会上当。”梁认为考辨古书真伪的重要性,在当今的历史学研究中也有重要意义,其考证方法可资借鉴。其辨伪方法在吸收胡应麟的基础上作了创新:提出“从传授统绪”和“文义内容”两个方面进行辨伪,“详略重轻,却各不同”,体现了全面系统的辨伪思想。郭沫若先生说:“关于文献上的辨伪工作,目前清的乾嘉学派以至最近的古史辨派,做得虽然相当透彻,也不能说已经做到了毫无问题的止境。而时代性的研究更差不多是到近十五年来才开始的。”这说明梁启超的辨伪思想,影响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古代史研究。从以上的分析,我仃1认为梁启超是中国近代辨伪理沦的开山之人。

(三)总结四种校勘法 我国的古书,在印刷术发明前,大多数是“手抄本”,唐代发明雕版印刷后,刊印的书称“版本”,前人刻印书寸常漏刻、错刻、币刻,刊行的书难免不出现脱、讹、衍、误等现象,直接影响了古文献的质量,不利于学术研究,因此,在引刖古籍以前,必须对它们进行校勘。梁启超重视校勘古籍。他认为,由于古书辗转传抄传刻,讹误不断出现,加上历代心术不正之人,任意窜改,使古书变得十分混乱,几乎无法阅读,要想得到正确的注释,非作一番校勘不可。他说:“校勘之学,为清儒所特擅,其得力处真能发蒙振落;他们注释工夫所以能加精密者,大半因为先求基础于校勘。”并对清儒的校勘作了总结论证,提出四种校勘方法:一是拿两本对照,或根据前人所征引,记其异同,择善而从(据善本校俗本)。二是根据本书或他书的旁证反证,校正文句之原始讹误,在本书或他书找出凭证,有两条路:本书文句与他书互见;并无其他书可供比勘,专从本书各篇所用的语法字法用力,或细观前后文义,以意逆志,发现今本讹误之点。三是发现出著书人原定体例,根据它未刊正全部通有的讹误。如梁氏《墨经校释》发明“经说首字碟经”之例就很能说明问题。四是根据别的资料,校正原著者之错误或遗漏。

总的看来,前三法是校正后来传刻本之错误,力求还出原书的本来面目。校勘范围不超出文句的异同和章节段落的位置。即与著作者算账。(本书和他书两种)。前者如根据《史记》中的世家列传校表之误,或据表校列传之误。后者如用《元秘史圣武亲征录》等校《元史》。此项工作如果扩大,就成为独立的著述,其目的不仅仅为校勘。若专为一部名著拾遗补阙,仍属校勘。由此看来,校勘与著述之间有某种联系。这四种方法包括了清儒的校勘学,第五种方法是章学诚《校雠通义》所论及的书籍分类簿录法。前三种是狭义的校勘学,后二种是广义的校勘学。梁未能把每种方法定名称,“与著作者算账”,违背了“还出原书的本来面目”的宗旨,也不精炼,但基本涵盖了清代学者校勘古籍的方法,对后人启发颇大。基于此,陈垣将校勘方法归纳为对校法、本校法、他校法和理按法。毋庸置疑,梁启超对近代校勘学有开创之功。

(五)提出辑录古籍标准古籍在流传过程中不断散亡。汉学家研治经学时,检读前代著录之书而无所获,就设法从其他记载中转抄出原书,辑佚便产生了。最初是宋代王应麟的《三家诗考》,到了清代,此业盛行。梁氏说,惠定宇弟子(余仲林)辑《古经解钩沈》是“辑佚之嚆矢”。他将《汉书·艺文志》、《隋书·经籍志》有著录而今已佚者,但又为后辑出的书或凭借的资料分为五类:即唐宋间类书为总资料、汉人子书及汉人经注为辑周秦古书之资料、以唐人疏等书为辑汉人经说之资料、以六朝唐人史注为辑逸文之资料、以各史传注及各古选本各金石刻为辑遗文之资料。梁氏认为清代康熙年间官修《全唐文》、《全唐诗人《全金诗》按经史子集四类列出清代学者辑佚的成就。至于方法,他提出可以从《孟子》、《墨子》中辑告子学说,从《孟子》书中辑许行、白圭的学说,理由是先秦诸子百家,多数散见于同时代人的著作中。

他提出四个评判辑佚优劣的标准:注明佚文出处,几部书同时征引,则举其最先者。能遵守此例者优,否者劣;求完备,所辑佚文多者优,少者劣;求真。若贪多而误认他书为本书佚文则劣;尽量整理原书篇章,还其本来面目,杂乱排列者劣。他认为邵二云所辑的《五代史》“功等新编,故最优”。

值得注意的是,辑佚书籍,必须审视原书的价值,一本平常的俚书或伪书,即便搜辑完备,也无益处。我们若用上述标准来检验辑佚书,对于当今从事古籍整理仍有指导意义。辑佚书籍,没有创作精神,但可检验抄书的功夫如何。梁肯定清儒辑佚成绩,对于晚清一些学者沉湎子辑佚进行批评,他们“研究上古史打笔墨官司”,附合刘知几《疑古》、《惑经》,“这种不是不好,其实和校勘、辑佚无异。……辑郑注的《尚书》和《易经》,以为了不得。乾嘉以来的经学家便是这种风气。其实经学不止辑佚,史学不止考古”。梁启超摆正了辑佚与历史学的关系,认为“钩沉、辑佚一类的工作也要做,但不要把没有真伪问题的现存史料丢开不管。”针对辑佚,章学诚则说:“分之俗儒……盖逐于时趋,而误以襞绩补苴谓足尽天地之能事也。幸而生后世也,如先秦火末毁以前,典籍具存,无事补辑,彼将无所用其学矣。”章氏否定辑佚工作,走向另一个极端。研究上古史、中古史,不能只停留在古籍史料的钩沉与辑佚这一层面上。要辩证地看待辑佚与文献史料的关系,它对古籍史料的整合与利用有一定的价值,倘若专门以辑佚书作为做学问的终极目的,放弃研究和创作,这种做法当然是不足取的。

三、梁启超古籍整理思想的局限与启示

(一)局限正如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沦》中自评一样:“启超在思想界,其破坏力确不小,而建设则未有闻。”他的古籍整理思想的确存在一些不足。一是极端的怀疑眼光。如他认为“任何名著都有不实之处”、“无处不用怀疑眼光”等等,做学问抱定怀疑精神是可取的,但处处怀疑容易走上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极端,如何把握怀疑的“度”,梁启超未能阐明。这一点,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学风,他自己也承认:“我从前做的《中国历史研究法》对于鉴别史料说的很多,许于近来学风有影响。此是近代学风之中稍微一点不满意所在。”二是他的古籍整理,有草率结论的现象。如《老子》一书的年代问题,他写有《论<老子>书作于战国末》,对当时影响很大,但此说并不能成立。自从郭店楚简中《老子》公布后,人们对《老子》成于战国初期已形成共识。这是考辨出土的材料对梁说的修正。此外,梁启超的古籍整理,基本上用文献对文献的方式进行,运用地下出土材料证文献古籍显得不足。他常有新发明,术能推广应用,如评价《管子》是“一部类书,倒还可以,若认为一种专书,那就错了。”郑樵说:“大抵开基之人不免草创,全属继志之士为之弥逢。”梁启超作为刨新辟莽之人,囿于时代,不可能完美无缺,其不足之处正待后学修正完善。

(二)启示 综上所述,梁启超珍视我国的古籍文献,通过自身的整理实践,形成了独到的思想方法,唤起了那个时代的学者对古籍文献的重视和研究,进一步钉破传统思想、树立科学的治学方法,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和指导意义,为后来古籍整理方法的系统化奠定了基础,正如他自己所说,“梁启超可谓思想界之陈涉”,他考证古书年代、定古籍价值(特别是辩证地看待伪书的价值)等方方面面的思想在当今中国仍闪耀着光芒。他不失时机地提出希望,要求后代学者重视古籍理,如他认为王充《论衡》值得整理一番;《慈恩法师传》、《大唐西域记》两本书“之整理有待于将来”,他为我们指明了方向。随着时代的推进,现代考古学的发展,人们对古籍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新的结论层出不穷。我们既要吸收梁启超等前贤的经验方法,充分运用地下出土材料和现代科学技术整理宝贵的文献典籍,“化腐朽为神奇”,又要担荷弥逢前贤缺陷的责任,进一步完善古籍整理理论。无论如何,“但开风气不为师”的梁启超开启了后人对古籍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在此领域他当之无愧地占有一席之地!

责任编辑:俞 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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