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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德北散文小辑

时间:2023-05-31 19:25:06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麦子

我相信现在的孩子对大片大片的麦田是没有印象的,岂止没有印象,甚至连概念也没有。即使他们有的时候会在自己的作文里对麦子的金黄放声歌唱,但那绝对是对父辈的口传的刻意模仿或篡改,他们本身的血液,并没和麦子直接的连通。

清晰地记得儿子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带他去西安玩,火车上,透过车窗,看到匆匆掠过的油油的麦田时,儿子兴奋地大叫:“草!这么多草!”而邻座的一个女孩,显然对农业的知识比他丰富,于是非常不屑地纠正:

“那不是草,是韭菜。”

一车厢的人都在笑,而我的心里却掠过一丝悲凉。

我是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人,几乎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这一代人就对粮食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的崇拜。这种崇拜也可以称之为对农业的崇拜。我们喜爱粮食,喜爱到了极点,到疯狂,到不知不觉的饥饿。现在的孩子可以为了游戏放弃吃饭,而我们,不管游戏让儿童如何忘我,吃饭时间一到,大家会在一种冥冥的命令中作鸟兽散。吃饭令人高度兴奋,令人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吃饭令人压抑,令人满足又同时伴有无边的失落。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情感,它像一个立体钢架,悄无声息地植入我们的血液和骨髓,让我们至今为粮食而颤栗。

工厂的各种机床和工具也许更有神秘感,但它们从根本上不会受到我们的敬畏,它们没有生命,身体是冰冷的,声音是单调而枯燥的。你听过镰刀和作物的接触吗?每一次接触所发出的响动都不一样,许多把镰刀和作物在一起,那错落有致又高低不同的演奏和侗族大歌一样,朴素之中最见天籁。你闻过阳光和草帽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吗?那么柔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可以信赖。

说到粮食,北方的作物明显多于也优于南方。在我的记忆里,我触摸过、守望过的作物有玉米,高粱,水稻,麦子——麦子又分大麦,小麦,荞麦——谷子,糜子,经济作物又有芝麻,苏子,麻,大豆……总有十几种二十几种之多,它们用自己各不相同的姿态,织补着人们关于果腹的最易破碎的梦。说到守望,我会想起我的外祖母,她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握着长长的烟袋,有一口无一口地咂烟,目光却停留在远远的窗外。窗外是雨,雨中是夜,夜中是高粱拔节的声音,清脆而绵长。咔!咔咔!咔!咔咔咔!再也没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了,把你的耳廓弄得痒痒的,想掏,又掏不出任何东西来。我问外祖母:“那是什么声音呢?”

外祖母欣慰地说:“高粱长个儿了。”

同样在守望中的舅父翻了一个身,自言自语,又似和外祖母交流似的,“今年是个好年成。”

这一句话抚平了所有的艰辛与疲劳,同时,也为苍白的日子涂上了浓烈的希望的色彩。那色彩是金黄色的,金黄色弥漫着希望的每一道缝隙,生恐它被粗心的人儿遗落下来。

如果说我们这一代人对粮食的崇拜源于饥饿,我们的感恩发白内心深处,那么,现在呢?包括我们自己,我们的崇拜和感恩还保存多少呢?每当看到家里的饭菜变酸丢掉,一种无奈的痛苦会噬咬我的内脏,我时常这样问自己,我是否已经迷失了方向。我小时候,最怕的事情是犯错误,被父亲呵斥:“靠墙站好!不许吃饭!”而现在,我无法把这人世间最严厉的惩罚转加到我儿子的身上,原因在于它已像父亲一样,变得苍老而无力。

这究竟是怎么了?是怎么了?!

在属于我一个人的画册里,保存最多的是母亲的形象,母亲领着我穿行于籽粒沉实的麦田,身体不住地摇荡金色的麦芒。麦芒在努力保卫自己的子孙,可是,我和母亲还是忍不住折下一枚麦穗,搓破外壳,把粉红的麦粒送进嘴中。那是满嘴的麦香啊,新粮的气息令人沉迷。我一不小心落了一粒麦子,而母亲急速地弯下腰去,准确无误地把它捡拾起来,小心地吹去泥土,在嘴里慢慢慢慢地咀嚼,脸上挂着满足的甜美的笑意。这是一道怎样的风景?像海子的诗歌一样令人难忘。

观鸟

1998年,我驻寨北京。有一天,在《北京青年报》上看到一组照片,说北京麇鹿苑有一个年轻学者,叫郭耕,自己建了一个“野生动物墓地”,给那些已经灭绝的野生动物立碑,以警示后人环保的重要。我对他的举动很感兴趣,就赶到那里去看他。麇鹿苑,顾名思义,是养麋鹿的地方,中国的麇鹿重引进工程就是由这里开端。麇鹿苑旧为清朝皇家猎苑的核心地区,100年前,中国的麇鹿在此消失。100年后,英国塔维斯托克侯爵赠送北京的20头麇鹿就放养在这里。虽说不是荣归故里,却也实实在在是一件叫人欣慰的事。

郭耕不但是一个学者,同时也是一个科普工作者,而且是一个优秀的科普工作者,他不但身体力行地投入环保、投入拯救野生动物的实际工作中,平时还撰写文章,宣传他的主张,就是我这样一个不速之客,他也是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解我想获得的每一点关于野生动物的知识。

郭耕能和孔雀说话,这对我来说,真是神奇。

在麇鹿苑,郭耕不时给我指出一个个人工鸟箱的位置,他会告诉我什么样的鸟住在什么样的箱子里;什么鸟什么时间来,什么时间走;在什么地方观鸟最便利、最清晰、最合适。观鸟可不是随随便便地看,要有耐心、爱心,观鸟可以掌握鸟儿的生活规律,生活习性,可以学到自然知识,同时,观鸟也是一种享受,是人类与自然的一种亲融。当然,观鸟最重要的注意事项是,不能影响鸟的正常生活。

可以说,我的环保理念的真正建立,和郭耕有着很大的关系。仅凭这一点,我一生都感谢他。

一晃10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从北京回到长春,回到我的故乡。我的本职工作是为孩子们写故事、编读物、讲故事,这种工作本身就是快乐的。我曾经无数次说过,为孩子工作是美丽的,我为我自己的选择无比自豪。说到给孩子写故事、编读物、讲故事,绝对离不开自然,而在大自然的众多生命中,鸟儿又有着它们独特的轻灵。于是,一有时间,我就去观鸟,日子久了,我从观鸟的活动中获得了灵感,获得了故事的细节,更获得了心性的陶冶。

我家的阳台雨檐下,住着一窝燕子,每年春天来,秋天走。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些并无留意,除了对都市里也有燕窝颇生感慨,其余的事情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年,春五月了,燕子还没有回来,母亲焦急地站在窗前,目光无限地向南延展,嘴里自言自语:“咱家的燕子咋还不回来呢?”一句话说得我心生酸楚,竟一口气跑下楼,跑到街上,开始了苦苦的等待。也许,那燕子知道了家人的挂念,竟在当天就赶回来,它们一回来,就站在窗外的电线上“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还不时地钻入燕窝,以示它们认得自己的家。

母亲放心了,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以后,每年燕子来,燕子走,对我来说都多了一份欣喜与愁绪。不是矫情。当你的心和自然融合到一起之后,你就会体味到“人非草木,孰知草木无情”的境界。

观察燕子,让我最为感动的有两点。一是燕子筑巢。每年春天,燕子回来后,都要到河边或湖边取泥修巢,它们修得极为精细,以致新泥的颜色与旧窝相比可以化做一道亮丽的色彩,于春光中分外夺目。谁不爱家?看来于人也好,于野生动物也好,家都是一个温暖的所在。还有一点是雏燕学飞。秋天来了,老燕子要带新燕子南飞,新燕子的翅膀要经过几十天的强化训练,以达到能承受千里迁徙。每天早晨天光一亮,燕子的叫声就此起彼伏,老燕子一边叫,一边用力扑打翅膀,而新燕子也学会老燕子的样子,一丝不苟地临摹。母亲的责任是把女儿带到水草丰美的南方,而女儿则从母亲的引导下,熟知它们迁徙的道路。从振翅到飞翔,短短的几十天里,它们完成了生命的一次伟大的历练,那既是生存的历练,也是母爱的伟大展现。

我生活的都市有一个很大的植物园,那里可以说是鸟类的天堂。在这个园子里,我长期观察灰喜鹊,我从它们的身上,看到了格外的轻松和欢乐。植物园有一个小湖,每天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我时常坐在湖外的木亭上,看整个园子里的灰喜鹊来这里洗澡。灰喜鹊的尾巴很长,它们飞起来的样子像风筝,非常好看。在小湖的进水口,它们嬉戏着,打闹着,交谈着,如同远离闺房的古代少女,在原野里尽情散发自己内心深处所渴望的自由。

台湾有一个作家叫刘克襄,他喜欢观鸟,写鸟诗、鸟散文。前年还出了一本鸟小说《风鸟皮诺查》,建议大家找来读一读,他那里对风鸟的描述极为详尽,大概可以为爱鸟的人平添更多的意趣。妻子和乌

自从家里来了燕子,妻子开始关注小鸟。先是一心在燕子身上,春天看燕子衔泥、筑巢,夏天看燕子孵化、侍弄幼仔,秋天看燕子教小燕练飞。冬天了,就常常望着燕窝发呆,似乎等待燕子从那里飞出来。其实,燕子早就走了,要等第二年的五月才能飞回来。

秋天的时候,小燕站在护栏上,学着大燕子的样子,努力地拍打翅膀,一心想快点飞上天空去。可大燕子是有耐心的,小燕的翅膀根儿不练硬了,它是不会让它飞远的,它像一个严格的教练,指导着、监督着小燕,哪怕出现一点差池,它都会“叽叽叽叽”地教训个不停。有时,小燕也叫,这时,看出神的妻子便会说:“你听,小燕子在犟嘴呢。”

是呀,小燕也有发表看法的权利。

今年冬天,居民楼前边的柳树上来了几只花喜鹊,又肥又大,个个都像有钱的绅士。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城市里,灰喜鹊是常见的,五六只大花喜鹊聚在一起,开会一般“嘎嘎”呜叫,实属不多见的事情。有关花喜鹊的奇景,多年前我在西部草原看过一回,我坐在回程的车里,窗外突然发出一阵欢叫,只见一只大花喜鹊当中翩舞,在它的四周竟有上百只麻雀随其纷飞,那场面可谓壮观。

这几只花喜鹊怎么会飞到这里来呢?

妻子似乎比我更善于观察,她很快就发现邻居在地上的投食。原来,这几天有雪,花喜鹊找不到吃的东西了,它们来这里,是参加宴会的。这一发现让妻子非常欣喜,她快速地跑回家,取了一瓶小米下来,小米投到地上,装米的瓶子就放在楼门口的高台上——这完全可以放心,谁会和鸟争食呢?

那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妻子每天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地上撒一把米,然后仰望天空,等待花喜鹊的出现。可是,天晴了,大地又露出斑驳,花喜鹊有自己的觅食之道,当然很少光顾这里了。

我笑妻子,她忘了一句童谣:“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但花喜鹊偶尔也会光顾的,如果妻子听到了喜鹊的叫声,一定会反驳我说:“怎么样?它们又来了吧。”

竟像个孩子!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公园散步,环湖到第二圈时,突然从黑暗处飞出来一只小鸟,它飞得很低,扑棱几下,落在我们脚下。

它一定是受伤了。

妻子小心地走过去,将它从地上轻轻地捧起来,小心地检查着,冲着光亮四处照着,果然在头部发现了陈旧伤,好在伤口已愈合,不会发生感染。

妻子要把它带回家里。

我拒绝了这个要求——野生鸟在家里是很难养活的,带它回去只会加快它的死亡。

妻子有些不知所措,我安慰她说,这是一只幼鸟,但完全可以独立生活,只要把它放在自然里,它成活的概率一定高于没有经验的救护。

妻子被我说服了,她一边轻轻地松开手,一边怜惜地问道:“你行不行啊?”

小鸟站在她的手心中,稍稍停息,轻叫了一声,便飞走了。

我问妻子:“你知道小鸟刚才说了什么?”

妻子柔声地说:“谢谢。”

大湖

南方的朋友来信问我北方的冬天。

问雪。

以及有关的一些事情。

我坐在一片清冷而肃寂的天空下,只想给他讲讲北方的初冬的大湖。我踏着斑驳的雪迹去那湖边的时候,茂盛了一个夏天的苇子已经泛白,它们垂手而立,听风讲诉一些远方的事情。

风和着更北部消息,先强后弱,坚定而疲惫地应付着这里的一切。

初冬的湖的清晨是会结冰的,薄薄的像一张玻璃纸,近岸的叶子落到湖上,就被轻轻地粘贴在这纸上,既不想挣脱,也不想逃掉,一经一脉感受着身下水的动荡。

不肯追寻春光和青草的小鸟有点呆笨而执著,它们成群地落到湖边的地上,啄食它们认为有温饱价值的食物,那些食物是草籽?是沙子?是几粒傍近的农人秋收时散落的粮食也不一定,听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可以确切地知道它们获得了幸福和快乐。

初冬的北方是冷的,这种冷不如深冬时季的干脆、过瘾,让人每天都有一种被保鲜的怪觉。

初冬的北方的大湖是平静的,幽深、墨绿,态如凝脂,疾风刮倒了劲草,却翻动不起这一湖的稠粘。偶尔渔人荡桨,船行也极慢,拖拖的,难见一行划痕。

就可以想象湖底大鱼们的状态。

它们在隆冬飞至之前,重新坚固自己的家,为孩子们准备大量的柴草,以备大雪封湖之后取暖用。那架从年代已久的沉船中拾取的老式录音机要修修好,壁炉有火,室内安可无有音乐?大鱼们的大躺椅和小鱼们的小摇椅一律安适地吱吱呀呀地快乐地呻吟,以告之鱼们,它们和它们一样,很乐于这种被音乐折磨得牙疼的感觉。

在初冬的大湖边,水与陆地的连接渐渐紧密。

一年四季中,也只有冬季,湖水和陆地几乎是没有分别的,它们成了陆地的一部分,像大地的一个伤口,冬天来了,雪飘下来了,它对症的药物也就来了,伤口慢慢愈合,整个大地像一张完好无损的牛皮。

无论如何,初冬的北方的大湖给人的感觉是怪异而神秘的,比如传说中,这湖的下边是成片成片的森林,地质的原因,使它们一夜之间置身水下,一个喧闹的世界变得无声无息。

那么,我这样认为,这湖的水下,水下的林中,一定有仙女居住的小屋,桂花以修门楣,青藤最是窗饰,红木板床,桦皮贴壁,说不定她写了一手绢绢的好字,信手提壁,白的地方黑了,黑了的地方更黑,阳光透水而入,像洗涤过那么柔和,那一壁的小字,反而使小屋亮堂了许多。

仙女骑鱼,比架鹤更多了几分飘逸。

心静的时候便可以和万物对话。

如果你有机会在这个季节到北方的大湖边去,一定会有这番感悟

当然,你若真的遇雪,暖暖的那种,那将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阳光充足的时候,人们往往容易想到阴雨,像雨天多了,人们更多地思味晴朗一样。法国作家埃梅的童话《猫瓜》就讲了一只猫因雨获死,因晴获生的故事。有人喜欢在雨天不打伞,而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这虽然谈不上时尚,但这样的人神经未必就不正常。

窗外

清晨起来,推开窗子,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院子里的疏菜已呈凋碧状,黄瓜正在打种,茄子老得更是不像话。至于西红柿、豆角之类,早已被采摘干净,只有秧子还在那里无精打采地挺立。大概是在展示自己最后的风姿,或许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主人——快把我拔了去吧!

入秋了,真的入秋了。

要在早年,这个季节该有霜了,尤其是在这北国的山地。可是今年霜晚,也许是润七月的关系。早晚的霜着伏在一切物体上,秸杆、叶片、茅柱、瓦块,甚至动物的后背上,霜白不同于雪白,霜白泛灰,雪白泛蓝,这缘于它们白得过于纯质,过于自然。当然,更缘于大地的接纳,大地像一块无私的调色板,随着四季的变化,调和着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喜欢这样的山地的清晨。

一觉醒来,并不急于起床,而是围着被子,保留着昨夜的温暖,头和肩探在外边,慢慢吸吸凉润的轻抚。身边散落的是书,柜上横放的是笛,主人虽是山地小站的工人,却喜爱横笛自吹,那悠扬的笛声搅动了月华,给昨夜的梦凭添了回味。笛声似乎还在脑子里,莺绕不去。等你一点点地捕捉,经纬交织,像一张薄薄的妙音的锦缎。还有灯下的诗,迢迢牵牛星,灿灿织女星……织女的低诉也是因为笛子的招惑,在这七夕刚过的日子——一年时光太久了,银汉虽浅,妾身难越,除了暗自垂泪,没有丝毫的办法。

这是怎样的凄美。无动于衷的人们啊,难道这“凄美”二字也不能让你们移转一下心思吗?面对亘古的离别,织补一下你心上的秋天吧。

这家的主人是勤劳的,是爱生活的,他并不更换这老式的木窗,每天的春天都要为它油漆,即使到了秋季,这窗的颜色一如全新,不现一点斑驳,似乎连漆香还在鼻翕间飘动。让你不断生出美妙的联想。主人在篱笆的两边还种了花,是那种叫芍药的花,硕大,高挑,形态如同臃容的少妇,虽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含有一丝一毫的娇羞。芍药的边上还有一种花,色泽淡黄,花瓣的形态有些像南疆的蝴蝶兰,但比蝴蝶兰要壮观许多,俏丽许多。蝴蝶兰的花瓣厚,有些假,而这种花的花瓣透明,微风吹来,可以像叶子一样单片抖动,开合之间让人想起少女的柔曼,这花叫什么名字呢?可惜主人也不知道,他只是每年把这花的种子保留下,来年再种进土里,年复一年,他们如同天涯的旅伴,既然拥有了同样的人生,又何必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窗外的再远处是村道,一头弯延入山,一头却往镇上去了。镇子非常干净,横竖各一条街,也许还有几条,只是我不曾到过。傍街有一家农业银行,有一家木柴检查站,一家邮局,一家卖店,一家饭店……无论什么都是一家,想多找出一个都难,火车站在镇里,汽车站在镇外,中间隔了一条小溪,因为雨季尚未完全过去,所以溪水中的流动有些喧响,回弯的地方还可以看见鱼虾的游弋,孩子们的笑声就是从那里的低矮的柳树丛中传来。

你想吃饭,可以进到那家饭店的后厨,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觉得什么好吃就做什么,菜单有与没有并无关系,因为它原本放在角落里,就是一个摆设。饭店里常常有高声说笑的本地人,他们不避违外客,自顾诉着他们的家长里短,音调朗朗的,把整个房间都可以塞满。在这样的店里醉了酒也没关系,星月自然会把你送回家。

窗外的再远处就是山了,听说山上的树木果实已成,兴致高时,完全可以穿上长衣长裤,去采摘这些珍品了。主人动过这样的念头,我也动过这样的念头,今天尚可以在炕上慵懒,明天,也许就在明天吧,我不打算再做一个单纯的看客,我要山里去,去拿回群山给予我们的慷慨的馈赠。

(责任编辑 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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