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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华:特立独行的雪域文化歌者

时间:2023-06-16 12:55:02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摘 要:马丽华以其对雪域文化多角度的展示与深层次的揭示而成为独立特行的雪域文化歌者。这种卓越成就的取得,同她在雪域高原上近三十年的奔走、观察、倾听、体验,同她那外来参与者身份的设定及文化相对主义立场的确立,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关键词:雪域文化 文化现象 文化精神 外来参与者 文化相对主义

在新时期大陆文坛,对雪域高原那雄奇的自然风光与神秘的文化景观进行文学书写的作家可谓多矣。其中藏族作家扎西达娃和汉族作家马原堪称个中翘楚。然而,“在《系在皮绳扣上的魂》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马尔克斯化的西藏”,“在马原的小说中,我们看到了博尔赫斯式的西藏”,那个真实的、鲜活的雪域高原被小说家们“全面抽象化和异域化”了。但是,在那酷寒、广漠的雪域高原上奔走、书写近三十年的山东作家马丽华则大为不同,她“把西藏从宏大叙事和形而上学的玄想中释放出来”,重新“建立了一种对西藏的经验视野”,使我们看到了“没有被各种叙述所伤害、所遮蔽的西藏”。马丽华关于西藏的书写自然也关注那令世人惊讶的雪域风光,但她在涉及那奇异迷人的自然风光的同时,更把如椽的大笔探向了西藏那驳杂神秘的文化岩层的深处。在她目前所创作的十余部作品中,那神秘奇异的雪域文化得到了多角度、深层次的展现与揭示,从而使她成为新时期大陆文坛上特立独行的雪域文化歌者。

一、对雪域文化的多角度展示

在马丽华创作的最初时期,是她“朝向太阳歌唱的诗歌时代”,此时她“前所未有地发现了自然和自我”,尽管在这一时期的诗歌作品中,雪域高原那神秘奇异的文化景观曾吉光片羽般地于其间闪现,但文化明显没有成为其表现的主体,而只是诗人表达自我情志或建构自我人格的一片风景、一种道具或一块基石。例如在《朝圣者的灵魂·那地方》一诗中,诗人在纵情歌咏了雪域高原令人怦然心动的自然风光后,又将笔触伸向了雪域高原那奇异的人文景观:“……那地方有手摇合金钹飞升的神女 / 那地方有骑鼓漫游湖面的哲人……五色幡招摇成明亮的旗帜 / 我正好朝拜自然之神……”在这里,“神女”“五色幡”,以及那“长纸条的本教经典”,同有着细微声浪的阳光,翔舞于浪花之上的黑颈鹤,以及那英俊的野马,洒脱的藏羚羊等雪域自然风光一样只是诗人“透彻地审视自己”“灵魂”的奇异场域与多彩妆台,而并非她纵情歌咏的主体。

在完稿于1987年的《藏北游历》中,文化的配角地位已有了初步的改观。尽管对藏北大草原奇光异彩的渲染,对雪域高原野生动物家族的展示,对长江源头格拉丹冬“琼瑶仙境”般的冰塔林的描绘,也占有相当的篇幅,但是,雪域高原上那神山圣湖的奇异面影,那断壁残垣下的象雄文明,那以“ ”(万字纹,念作“雍仲”)为标志的原始宗教——笨教,那稚拙古朴的加林山石画,以及那充满繁文缛节的牧区婚仪,那神圣庄严而又富丽堂皇的宗教法舞,那肃穆异常而又靡费惊人的火葬仪式等雪域文化现象便如掀开盖头的新娘一样,流光溢彩地姗然出场。

当20世纪90年代初,马丽华随藏族人类学家格勒博士及美国学者南希女士赴阿里考察之后,尤其是当她参与策划、编导、拍摄了大型纪录片《西藏文化系列》之后,她已被雪域高原那五彩缤纷的文化现象所吸引和陶醉。在她的《西行阿里》《灵魂像风》《雪域文化与西藏文学》《苦难的旅程》等一系列作品当中,宗教、民俗、艺术、历史等各种雪域文化现象频繁登场,完全获得了主体的地位。

在《西行阿里》中,通过对历史遗留的古堡、壁画及岩画的凝望、领略与摹写,通过对延至当下的服饰、歌舞及婚俗的惊羡、赏览与介绍,通过对神话、传说及现代风情的探访、追溯与勾勒,马丽华基本实现了“复原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史”的雄心,其“试图从文化人类学的高度来探究阿里文化,提示藏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和现代文化变迁的努力”的确令人叹服。在《灵魂像风》中,作者把关注的焦点聚向了地域风俗及宗教仪式上。通过对“查古村古老的农耕礼仪的探寻,对前佛教时代乡土神系统的追索,对克珠活佛戏剧性人生的多重剖析,对努巴活佛所主持的禳灾祓难、敬神施鬼的‘金赛仪式’的细致描绘,对赞丹寺中传统的宗教舞蹈的精细观察,还有对为大地聚酯的仪式,为人们转移灵魂的仪式,以及对朝圣部落的精彩记述”,穷形尽相地展示了卫藏地区的斑斓文化。在上述一系列作品中穿行,雪域高原那五彩斑斓的文化现象如一把美丽的折扇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而通过这些作品,马丽华也毋庸置疑地确立了其雪域文化歌者的地位。

二、对雪域文化精神的深层次揭示

马丽华涉藏作品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她对雪域文化现象的展示,而在于她对潜藏于雪域文化现象背后的文化精神的关注与揭示。关于雪域高原的文化精神,用周政保先生的话来说,在西藏文化的深处应潜藏着“两种相辅相成的文化精神:一是雪山精神,即对威严、安详、神秘的崇尚,一是朝圣精神,即对忍耐、坚强、达观的认同与守护”。马丽华的创作堪称是对这两种雪域文化精神审美的艺术诠释。

1.对雪山精神的艺术诠释

所谓雪山精神,其实是指生活在藏地的人们在隐约朦胧当中对那高山大川、湖泊河流等自然风物发自心底的崇拜与敬仰。在他们眼中,高原上的一切,都是拥有生命,富于神性,并可赐予人们力量和智慧的。因此,面对它们,我们只能心生敬仰而不可有丝毫亵渎之意。基于对这种类乎万物有灵、自然崇拜色彩的雪山精神的耳濡目染,使马丽华在下笔描绘雪域风物的时候,尤其善于捕捉它们内在的神韵:“玛旁雍错正如期待中的那样静候于此。彼时所见的天光水色出神入化,仙境不过如此尔尔。幽蓝的湖面碧波轻荡,湖周远山隐约迷茫,悠远的晴空里装帧着多层次的云。最浅表一层的云朵累累,是任意放牧着的灵异们。以蓝色为主旋律的大自然交响乐章,就那样无时无刻不在那里无声地轰响。”

在这里,玛旁雍错完全摆脱了死寂的自然状态,而以她那期待中的静候、那不懈的轻荡,那穿越时空地对“我”心湖的扰动,而赋予了灵动的生命和神性的光彩。

2.对朝圣精神的艺术诠释

所谓朝圣精神,亦即对物质欲望的淡漠,对精神信仰的守持,对苦难毫无怨艾的默默领受。在雪域高原那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倘没有这样一种达观、坚忍的朝圣精神作支撑,现世的生存恐怕将更加困苦难捱。所以这种坚忍的朝圣精神成为雪域文化精神的基质之一就显得极其自然。在马丽华的雪域文化之歌中,她就特别注重对这种具有浓郁的苦难意识和悲剧色影的朝圣精神的突出与强调。当她在展示藏传佛教的人生风景时,谈缘起,提到了苦难:“宗教,其实是苦难生活的艺术,是对于苦难人生的艺术安慰,以及试图超越苦难的指导与努力。”析变异,归结于苦难:“与地理环境相关,越是在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的地方,佛教的变异越大,例如在西藏和蒙古,则是以极端的方式存在着,这就是藏传佛教。”呈仪式,聚焦于苦难:“那极端的苦修仪式,使米拉日巴的肌肤发出绿光,那三步一匍匐的朝圣方式,使朝圣者的额头结满了血痂,使漫长的朝圣之路上洒满了斑斑血迹。”叙历史,缠绕着苦难:“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短暂的一生如在苦海中飘荡的孤舟,如日中天的藏传佛教在藏地亦经受过几次毁灭性打击。”宗教的人生风景弥漫着苦难,世俗的人生风景也紧紧地与苦难结缘:“那些穷苦的人!且不说衣衫的褴褛,食物的粗劣,面容的沧桑,你只要见到他们那副谦卑模样——一世的谦卑,世代的谦卑,弯腰、俯首、吐舌,你就不能安心。就是有人甘愿以今生的尊严和人生为代价,换取一张通向来世的通行证……”

当然,马丽华对雪域文化精神中朝圣精神的揭示,并不单单体现在她对雪域高原上那生存环境之苦及宗教仪规之苦的呈示与渲染,更体现在她对生存于这片高地之上的人们面对苦难的那种坦然与达观心态洞微烛幽式的传达中。藏族人是乐观而非忧患的,“即便是在灾区,受灾现场,危难时刻,例如人们在抢修水坝或清除雪障时,也不妨碍他们热情的歌唱”。由雪域高原孕育而成的这种清贫而潇洒,质朴而浪漫,宿命又达观的精神旨趣,在被聪慧、勤勉、坚韧的马丽华准确地捕捉、精妙地传达出来的同时,也已沉潜到她个体人格的岩层当中,并深深地影响了她的气质与文风。如果说在向着太阳歌唱的诗歌时期,她是以儒家文化特有的刚健和激越来迎接苦难,挑战苦难,并希望借助苦难将自己熔铸成为强者的话,那么到走过西藏的大散文时期,由于雪域文化的长期浸染,尽管她仍极其关注苦难,热衷于到那藏北无人区,到蚂蟥遍地的藏东林区采风考察,并将自己翻车、遇险、受伤等苦难体验娓娓道来,但那慷慨激昂的调子已明显有所消减,而多了几分领受命运的坦然与达观。在创作于新世纪之初的长篇小说《如意高地》中,马丽华之所以能把那历史的沧桑变幻,人物的命运浮沉,惨绝人寰的苦难历险等缤纷的雪域故事,时空交错又自然和谐地编织成令文坛侧目的鸿篇巨制,除了采自西方的现代观念与方法外,那丰赡神秘的雪域文化给她的滋养与启迪同样功不可没。

三、外来参与者身份与文化相对主义立场

当前,西藏文化热愈益炽烈,涉藏作家不可胜数,本土的,异域的,到过藏区的,未到过藏区的,都纷纷用各自的笔墨勾勒雪域,但多数作品仅仅注重西藏色彩的涂抹,少有真正属于西藏的特质及其形而上的思情寓意。马丽华的创作与上述色彩涂抹型的作品则有天壤之别,其间固然也有对雪域高原那神秘奇异的地域特色、风土人情、历史典故、神话传说、自然风光等的精心描写,但现象层面的渲染与展示实非她创作的主要意旨。透过现象叩问灵魂,拓展在藏区生活的广度与深度,把捉、体验、揭示雪域文化的精神特质,从中探溯藏民族文化的内涵、价值及其对于当代人类的意义,才是她创作之真正鹄的。并且,在创作的过程中,由于她坦率真诚地将个体心灵的深入对应于西藏古老文化心理的剖露与反思,从而使她对雪域文化的表现不仅具有一般作家难以企及的广度与深度,而且具有超拔于普通作品之上的丰沛的情感感染力与深厚的美感征服力。“马丽华的西藏”以其令世人惊诧的广博、深邃与壮美成为隆起在众多涉藏作品中的一座高峰。那么,造成这种文化或文学“地壳运动”的深层“应力”何在呢?

笔者认为,其主要原因有二。首先是外来参与者身份的设定。作为文革后首批援藏的大学生,西藏对马丽华来说是完全不同于渤海之滨齐鲁大地的异域。但马丽华一进入雪域后,就迅速摆脱了那种外来的、旅游的、旁观者的心态,不停地奔走,深入地体验,积极地融入。通过十多年的目光注视,双脚触及,心灵感知,她了解了这片土地,了解了这片土地上的文化。此时,她再动笔描绘雪域风光的时候,不仅不会像那些短暂的游历者那样浮光掠影地流于外来文化神秘奇异的表层,而且也比本土作家多了一种外来文化的参照,从而使她能够以外来参与者的身份更为清醒地探入雪域文化精神岩层的底部。

其次,是文化相对主义立场的确立。作为来自孔子故里的马丽华,“积极入世,建功立业”的正统儒家文化早已潜入其血脉深处,但是得益于她对人类学家的长期接触,对人类学著作的广泛涉猎,使她逐渐确立了相对主义的文化立场,在审视与儒家文化迥异的雪域文化时,能够摆脱那种所谓中心对边缘,进步对落后的不合理的俯视态度,能够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位置去观察异域文化。如果说相对主义文化态度的确立,使其能平和冷静地沉潜到雪域宗教、历史文化的根部,从而对雪域文化的缘起与流变进行宏观整体把握的话,那么,外来参与者身份的设定,则使她热情坦诚地融入到雪域民间、民俗文化的深处,从而对雪域文化的优长与痼疾生发刻骨的体验与洞察。以这种宏观的把握和微观的洞察作基础与前提,马丽华的雪域文化之歌又如何能不感人肺腑、震人心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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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马丽华.朝圣者的灵魂[J].西藏文学,1987,(03):58-59.

[4] 马丽华.藏北游历[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

[5] 马丽华.西行阿里[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7.

[6] 马丽华.苦难的旅程[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7] 马丽华.雪域文化与西藏文学[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

作者:王社良,开封教育学院中文系讲师。

编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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