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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消灭哲学”的三重指向

时间:2023-06-07 10:10:04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摘 要:马克思提出的“消灭哲学”有两层基本涵义:其一,意在终结具体形态的“思辨哲学”,而非整个学科或文化意义的哲学;其二,意在建构现实的哲学和使哲学成为现实。现实、实践、科学是马克思“消灭哲学”的三重指向,它缔结了从思辨哲学到现实、从现实哲学到实践、从实践哲学到科学的统一性逻辑延伸结构,其旨归是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它明晰了实践为克服传统哲学内在困境的必由之路,特别突出了以实证科学为思辨唯心主义去魅,并强化哲学与科学的结合。马克思志在对“人存在之谜”的解答开辟一种新世界观,志在对“历史之谜”的解答开辟一种新的历史解释原则。

关键词:马克思;消灭哲学;思辨哲学;现实;实践;科学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8(2017)02-0020-07

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消灭哲学”是近年来学术界的重要议题,对此,不同观点纷争抵牾、见仁见智,它关涉到对马克思思想的理解评价以及如何科学正确地坚持发展马克思主义等问题。第二国际的所谓“正统马克思主义者”伯恩斯坦认为,马克思根本没有自己的哲学,有的只是科学。一些非马克思主义者认为,恩格斯用实证科学取消或代替了哲学。英国肯特大学教授戴维·麦克莱伦称,因为“马克思的遗产的矛盾状态”造就了“马克思以后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混乱。有观点还明确将马克思的“消灭哲学”归为“终结哲学”。国内学界较为普遍地认为马克思“消灭哲学”旨在“实现哲学”[1](P66),如:张汝伦认为,哲学危机是时代的危机,消灭哲学必须走向批判现实,消灭哲学所依附的现实制度[2](P);游兆和认为:“马克思实现了从意识形态维度、物质经济维度、历史主体维度、革命实践维度来推进‘消灭哲学’。”(P)显然,马克思提出的“消灭哲学”具有多重意蕴,其中对它内涵逻辑关系的深层探讨付诸阙如。本文认为,应该从综合视角特别是以历史性眼光看待“消灭哲学”问题,马克思通过“消灭哲学”建立了自己的新哲学,其“消灭哲学”蕴含“现实”“实践”和“科学”三重指向,三者形成统一性逻辑延伸结构,并以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为旨归。

一 从思辨哲学到现实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明确提出“消灭哲学”,关涉两个关键问题:马克思有无哲学?马克思的哲学观蕴涵如何?

米·坎格尔认为,马克思不是什么哲学家而只是个科学家,他一向否认哲学且没有建立自己的哲学,在他思想范围中不可能有什么哲学(P10)。柯尔施描述道:资产阶级学者们声称马克思没有自己的哲学内容,正统马克思主义者们也认为马克思主义与哲学没有任何关系,“在他们的眼里,马克思主义本身是缺乏哲学内容的”[5](P)。上述“否定论”以为,马克思没有将自己的理论看作哲学,并且在黑格尔哲学之后也没有必要建立新的哲学。在现代西方哲学中,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德里达、罗蒂、詹明信等人一再鼓吹“哲学的终结”。那么,如何理解马克思提出的“消灭哲学”?这需要回到马克思的语境中去。

1.“消灭哲学”表明马克思对“哲学”持否定态度

马克思提出“消灭哲学”表明他对“哲学”是否定的,但马克思所否定的不是作为整个文化意义上的哲学,而是具体形态的哲学即传统“思辨哲学”。黑格尔哲学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是这种思辨哲学的代表,其思辨思维指“一种抽象的、空洞的理论思维,这种思维是任意的构想,在经验和现实中缺乏基础”,散发着浓烈的神秘主义味道。思辨哲学在本体上表现为实体思维,寻求超越“意见”的“知识”,试图发现现象背后的绝对实在,从不动、唯一、永恒、绝对的“存在”出发,以二元分裂方式说明世界。其一,制造了诸如“存在”“理念”实体”“单子”“自在之物”“绝对精神”等等一大堆“概念废物”,陷入怀疑论所诘难的困境;其二,采取了远离物质经济基础,更高的悬浮于空中的思想形态,指称哲学为“科学之科学”,拘泥于从概念到概念、以原则歼灭原则、用词句反对词句、将理论代替理论,酿就了形而上学的概念江湖,“在‘纯粹精神’的领域中兜圈子,把宗教幻想推崇为历史的动力”[6](P8),“拿一个错误为另一个错误辩护”[7](P8),不啻为柏拉图哲学注脚。正如费尔巴哈指出,思辨哲学的秘密在于神学,黑格尔哲学是天上的宗教,宗教则是地上的唯心主义,二者殊途同归、互为表里。费尔巴哈认为,谁不扬弃宗教谁就不能扬弃黑格尔哲学。黑格尔以绝对精神为基础,从作为“原本哲学”的逻辑学过渡到自然哲学,神秘兮兮和穿凿附会地说明抽象而空洞的存在如何生出具体而坚硬的自然,作为“副本的思辨的法哲学”“以抽象而不切实际的思维”所叙述的“现实仍然是彼岸世界”[8](P9),就是“置现实的人于不顾,或者只凭虚构的方式满足整个的人”[8](P9),“它的思维的抽象和自大总是同它的现实的片面和低下保持同步”[8](P9)。黑格尔与他同时代的歌德一样还拖着一条德国庸人的辫子,他的哲学虽有辩证冲动,但由于思辨唯心主义掣肘其“革命”也不过是“跪着造反”“茶杯中的风暴”和“睡帽中的革命”。马克思所要消灭的“哲学”,正是这种背离现实、空疏无谓、见神不见人的影子哲学。在解构了传统思辨唯心主义哲学之后,马克思哲学面临着新转向。

2.马克思“消灭哲学”意图使哲学成为现实哲学

黑格尔认为,“世界是受观念支配的,思想和概念是决定性的本原”[6](P)。哲学的对象是绝对的思想和思想的绝对,其方式是反思,以概念统领世界,现实则是概念在思维中的运动或流动的概念,作为一种合乎理性的过程本质是理性自身,将概念视为现实或用概念代替现实,依照观念构造现实,现实在黑格尔那里成为惰性之物。对此,马克思批评说:“所有的德国哲学批判家们都断言:观念、想法、概念迄今一直支配和决定着现实的人,现实世界是观念世界的产物。”[6](P)在黑格尔那里,“不仅整个物质世界变成了思想世界,而且整个历史变成了思想的历史”[6](P)。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哲学是神秘主义的,完全颠倒了哲学与现实的关系,现实才是思想的质料,人们的物质生活决定着人们的精神生活[6](P0)。马克思指出:“德国哲学从天国到人间;和它相反,这里我们是从人间升到天国……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6](P17)绝对精神才是黑格尔逻辑学的真正通用货币,人只是绝对精神在自身展开过程中的产物或环节,最后不得不臣服于绝对精神这个无人身理性,实质说来其人不过是“从口头说的、思考出来的、设想出来的、想像出来的人”[6](P17)。现实的哲学意味着:第一,在上行路径上哲学源于现实。真正的哲学是关于现实的哲学,归根到底哲学是人类生活的反映,每种哲学作为“署名”哲学都思入时代深处,包含着哲学家对现实问题的反省和切身体认。马克思说:“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的精华……不仅在内部通过自己的内容,而且在外部通过自己的表现,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8](P219-220)第二,在下行路径上哲学需要在现实中实现和确证自身,现实哲学总是为人类命运操心。针对当时反对德国半封建半资本政治状况的两派哲学,马克思指出:“德国的實践政治派”“以为,只要背对着哲学,并且扭过头去对哲学嘟囔几句陈腐的气话,对哲学的否定就实现了。”[8](P8)如果“不使哲学成为现实,就不能够消灭哲学”[8](P8)。“起源于哲学的理论政治派犯了同样的错误”,它“停留于哲学提供的结论”,“它以为不消灭哲学,就能够使哲学成为现实”[8](P8)。

思辨哲学从概念出发游离于现实之外,局限于所谓的论证、批判。“德国的批判”根本“没有离开思辨的基地来解决问题”,使理性化为无稽,使理论化为无聊,最后成为少数精英的文字游戏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它除了“批判”还是“批判”,一点也没有触动现实本身。“消灭哲学”实质在于需要将哲学当作现实把握:哲学不能背对人间苦难,“全部问题只是在于从现实关系出发来说明这些理论词句”[6](P9)。马克思实现了从思辨哲学到现实哲学的转向,志在对“人存在之谜”的解答,人的本质就是人本身,自由是马克思哲学的最高价值诉求,自由的现实形态就是人的解放。为此,必须破除旧制度对人的一切奴役和控制,消除资本主义对人的极端异化,把人的本质和关系还给人。马克思主义时代的主題就是革命,解除束缚于劳动大众脖子上的锁链。质言之,哲学与现实的关联即哲学与人实践的关联,“消灭哲学”势必实践哲学,充分发挥哲学对人们现实生活的“头脑”功能,哲学要实现自己和把自己变为现实就必须付诸人的实践。

进而言之,现实与实践是何种逻辑关系?在哲学史上,“现实”是一个多歧概念。据冯契主编的《哲学大辞典》解释:现实指一切实际存在的东西即自然现象、社会历史现象和思想的总和,体现了“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和行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毛泽东)。其一,成为“现实”的意味着成为“实践”的,实践是使世界现实性得以呈现的不二法门,亦是人成为人的本质根据,现实的人即从事着实践活动的人,人的任务就以实践合理化现实。其二,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哲学认识论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动力、目的和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人以实践之于现实,体现着改造客观世界与改造主观世界的本质合一。马克思认为,哲学必须突破思想的牢笼,将自己置身现实,实践是马克思现实哲学的内涵逻辑。

二 从现实哲学到实践

“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9](P19)“消灭哲学”只能诉诸哲学的实现即通过实践来完成,哲学只能在自我实现的意义上被否定和消灭,这与其说是对哲学的否定不如说是在更深层次意义上对哲学的肯定[10](P12)。马克思对思辨唯心主义的批判导致了对唯物主义的强调,由“理论批判”转向“实践批判”,在某种意义上与费尔巴哈相一致。然而,费尔巴哈以唯物主义“直观”根本不能克服唯心主义“抽象的思维”,“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11](P52),“把感性不是看作实践的、人的感性的活动”[11](P5)。因而“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意义”[11](P52)。恩格斯指出,推动哲学家们真正前进的决不是依靠想像的纯粹思想的力量,而是自然科学和工业的强大而日益迅猛的进步。马克思强调,实践“是整个现存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这表明“新唯物主义”摆脱了庸俗化的旧唯物主义羁绊是一种“实践唯物主义”,实践唯物主义以现实的人即处于一定社会关系中从事实践活动的人为出发点,确立起一种“新世界观”。学界认同“实践”在马克思哲学中占有特殊重要地位,“实践以缩影的形式反映着现存世界,它蕴含着现存世界的全部秘密,是人类所面临的一切现实矛盾的总根源”[12](P20)。然而,实践作为马克思哲学的核心概念是否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体范畴呢?

1.实践在马克思哲学中的本体地位

在如何理解“实践”问题上学术界观点歧解、聚讼纷纭,主要有:(1)实践本体论。实践作为人与现实世界的基础而成为马克思世界观的核心范畴,从而具有本体地位,实践是现实世界生成、存在和变化的根基,所谓存在只是实践中的存在,所谓本体只是实践中的本体。(2)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实践唯物主义”将“物质”替换为“实践”充当世界的本原,重蹈了旧哲学的覆辙,陷入难以自拔的本体论困惑和窘境。马克思哲学革命在于确立了一种“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从人的内在矛盾以及由此构成的人与世界之间的内在矛盾出发,去理解和解释全部哲学问题”[1](P2-)。“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实践观点为原则,这就是说,它是自觉地从人与自然、意识与存在、主观性与客观性、能动性与本原性在现实活动中所表现的统一联系出发,去对待和处理这些环节和因素的关系的,所以只有这种思维方式才能把握真理的全面性。”[1](P18)()实践生成本体论。问题焦点是马克思哲学能否回避本体论?康德认为,本体论追求的是人类理性的本能。德里达说没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形而上学。“哲学对常识的超越、对科学的反思,是以其对‘本体’的寻求来实现的”[15](P110)。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拒绝基于人类实践本性和人类思维本性的本体论追求”[15](P11),以实践为基点马克思哲学本体论是“实践生成本体论”。“这种本体论是一种开放性的、建构性的、过程性的、中介性的、感性的、动态的本体论;它是马克思哲学发生划时代变革的根本所在,使马克思哲学成为一种崭新的形态”[16](P85),“是物质本体论和实践本体论的统一”[16](P85)。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关于马克思哲学的“实践过程本体论”观点。

2.实践是超越思辨哲学内在困境的必由之路

“思辨哲学”是一种超验的或没有经验基础的哲学,囿于超验使自己离开经验变成了一块神秘莫测的飞地,依赖于直观观察或先天预测,以“始者自居”“拥本自重”,把理论抬得至高无上。但存在以下困境:(1)独断论。作为思辨哲学金字招牌的本体论往往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实体”出发说明世界,为避免无穷后退解释硬说这个起点不证自明,其假定无法展示合法性。(2)循环论证。用来支撑研究问题的证据反过来需要通过被研究的问题得到证实,二者相互指称、相互确证。()还原论。柏拉图以理念为世界“原型”在解释抽象“理念”产生具体万事万物上作非法跳跃;黑格尔认为世界本质是“绝对精神”自我运动、自我完成、自我实现的还原。()神秘主义。为能够自圆其说借助逻各斯、普纽玛、隐德莱希、努斯等神秘之物作为第一推动者,从而陷入非批判信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陷入“只有精神才能认识精神”[17](P66)的窠臼。在恩格斯看来,这些不过是“隐晦说法、无聊诡计和应急手法”[18](P0)。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思辨命题被科学主义认作毫无意义,它只是在讲着一个鬼故事、谈论着一个神秘妖域,在概念的木乃伊王国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乃一种高级胡说,最终使“伟大成为滑稽,神圣成为闹剧”。思辨哲学的困境还在于,自称是科学之科学的形而上学在自然科学的强大发展面前却始终无法证明自己是科学[19](P86)。

哲学的内在难题并不能由更加哲学来解决,克服思辨哲学困境的出路恰在于思辨哲学以外的非思辨标准。在马克思看来,实践是理论的试金石,全部社会生活的本质是实践,在实践中和对实践的理解中为理论的神秘主义驱除巫魅[11](P5-55)。思维的客观真理性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思维的真谬[11](P5)。亚里士多德曾区分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并认为理论理性高于实践理性。马克思哲学则颠覆了千百年来的这种哲学观念,对思辨唯心主义奇谈怪论最有力最令人信服的驳斥是实践。因此,列宁指出:“把人的全部实践——作为真理的标准。”[20](P291-292)马克思哲学放弃了理论对实践的经典优先地位,克服掉了逻各斯中心论的狭隘理性观,“最终颠覆了哲学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古典关系”[21](P7),其本质上是一种实践哲学,建树了以实践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

三 从实践哲学到科学

实践何以成为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为此,马克思实践哲学导致了对科学的强调,由“实践批判”转向了“科学批判”。仅言实践破解思辨哲学的迷局还不够,科学必须为思辨哲学提供方向感,使其具有一定清晰程度的知识形态外观。科学之于马克思主义具有重大意义。

1.以科学实证为思辨哲学去魅

从某种视角看,世界的秘密在于人,人的秘密在于实践,实践的秘密在于科学,特别是在现代科学发展的浪潮中哲学不得不接受经验科学的试错方式进行自我理解。马克思说:“一个现实领域的纯粹理想性只有作为科学才能存在。”[22](P1)在马克思主义那里有两种对科学的解释:广义上,一切主张实事求是反映了事实真理的都是科学,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将科学分为三大类:自然科学、机体科学、历史科学;狭义上,科学主要指立足于经验观察所获得的知识体系,“科学是实验的科学,科学就在于用理性方法去整理感性材料”[2](P16)。马克思强调“自然科学是一切知识的基础”[2](P572)。实践首先是人能动地改造自然的客观物质活动,要“了解自然现象、自然的性质、自然的规律性、人和自然的关系”[25](P282-28),离不开经验科学验证,实践作为主观见之于客观的活动离不开知性确认。“知性是一切势力中最惊人的和最伟大的,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的势力”[26](P21-22)。海德格尔认为,根本没有纯思,思想总是指向什么。雅斯贝尔斯说:“科学是哲学思维的条件。”[27](P11)“哲学一定要跟科学在一起,使那出于科学以外的另一个本原的哲学思维得到实现。”[27](P17)赖欣巴哈在《科学哲学的兴起》中说明,哲学是“想像”和“假解释”只因为尚未得到验证,科学才是知识。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中提出,“经验本身就是一种哲学思维方式”[28](P52)。确定性的寻求首先包含了对确定性的信念,相信通过实践形成认识并最终能够检验出知识的真伪。恩格斯说:“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对这些科学成果进行概括的途径去追求可以达到的相对真理。”[11](P11)列宁说:“人的实践经过亿万次的重复,在人的意识中以逻辑的形式固定下来。这些形式正是(而且只是)由于亿万次重复才有着先入为主之见的巩固性和公理的性质。”[29](P186)亚里士多德认为,“实践是包括了完成目的在内的活动”[0](P71),有目的的实践本身就是一种推理。毛泽东说:“人们达到了思想中所预想的结果时,人们的认识才被证实了。”[25](P28)马克思、恩格斯说:“只要这样按照事物的真实面目及其产生情况来理解事物,任何深奥的哲学问题都可以十分简单地归结为某种经验的事实。”[6](P20)倘若“哲学可以有一个应该实现并付诸实践的内容”[12](P1),那么这个内容即是科学实证。“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6](P17-18)马克思“用科学代替了幻想”,以科学实证为“思辨哲学”去魅,建树起一种“新世界观”。

2.科学技术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杠杆

所谓马克思“新世界观”是应当内含着实证科学方法及其精神在内的世界观。当自然科学广泛兴起之后那种昏庸的思辨就“成为多余的东西,在实证科学中消失掉”,包罗万象的凌驾于科学之上的抽象哲学破产了,旧思辨哲学被科学驱逐出自然领域和历史领域,不再是囊括一切的知识总汇。只有作为世界观和方法论才有价值,加诸了科学之维的马克思哲学即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成为人们行动的指南。恩格斯明确指出:“要确立辩证法的同时又是唯物主义的自然观,需要具备数学和自然科学的知识。”[1](P99)“现代唯物主义概括了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1](P99)“这已经根本不再是哲学,而是世界观,……应当在现实的科学中得到证实并表现出来。”[2](P81)众所周知,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在19世纪0年代,吸收了当时的三大自然科学成果,“有了这三个大发现,自然界的主要过程就得到了说明,就被归之于自然的原因”[29](P06)。现代唯物主义拒斥哲学与经验科学的隔绝,“一旦对每一门科学都提出要求,要它们弄清它们自己在事物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关于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2](P6)。这样,“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而自从歷史也得到唯物主义的解释以后,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11](P19)。自从近现代科学技术大规模发展以来,科学技术把旧自然哲学从自然科学领域和社会领域中驱逐出去,历史再也不是由思辨哲学家们思想运作的历史,而是通过实证科学证明和验证的历史,凡是在唯心主义“缺乏实证材料的地方……就没有任何历史”[11](P2)。科学是实验的科学,任何研究只有上升为定量化才算科学,也只有以科学那样精确的眼光审视我们的历史才卓有成效。社会是一个有机体,人类历史发展既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也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的过程,马克思主义的伟大理想是“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科学技术一开始就是由生产力决定的,生产力中包含科学技术,“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后来邓小平把这一命题进一步发挥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就会比10所大学更能推进生产力的发展。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盛赞资产阶级利用科学技术创造了史无前例的生产力。恩格斯也指出:“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P75)

四 从科学到人的自由解放

在引进实证科学维度后马克思主义是否取消了哲学或将哲学变成科学主义?答案是否定的。针对传统“思辨哲学”,马克思强化了现实性的哲学和哲学的现实性,哲学实现必然蕴含着实践指向,而实践必然蕴含着科学指向,由此形成了马克思新哲学的逻辑延伸结构。当“世界哲学化”和“哲学世界化”后独立的哲学形态不存在了,那种把对“无条件总体”的把握作为自己的根本目标、自诩为“科学女王”的哲学终结了,传统思辨哲学的“绝对精神”和宏大叙事瓦解了,马克思开创了历史唯物主义解释原则。有观点认为,尽管马克思使用过“实证”“实证科学”“实证主义”这些概念,但历史唯物主义不等于孔德的实证科学(P59)[5](P16-18)。然而“哲学探索和科学是相通的”[6](P6),马克思更加强调哲学与科学的联袂,过去“哲学对自然科学始终是疏远的,正像自然科学对哲学也始终是疏远的一样。过去把它们暂时结合起来,不过是离奇的幻想。存在着结合的意志,但缺少结合的能力”[7](P89-90)。而当“自然科学展开了大规模的活动并且占有了不断增多的材料”的时候,哲学与自然科学的结合就不但必要而且现实,“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7](P89-90)。

马克思哲学蕴含着深厚的人文旨趣,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成为大写的人学。人是马克思哲学的出发点和目的。首先,需要从科学事实上确证人的存在。人“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6](P17),人既不是思辨哲学的“概念人”,也不是费尔巴哈的生物学意义上的人,而是从事着实践活动活生生的人,人们创造自己的历史必须能够生活,通过生产实践满足衣食住行的基本生存需要,生产实践为人类历史存在与发展奠定物质基础。其次,人是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处于实践中的人必定处于一定的关系情境,“人就是人的世界,就是国家、社会”[8](P1)。第一,在其现实性上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离开社会我们就无法理解人;第二,人的意识本质上是社会的意识,社会意识是破解思辨哲學不可知主义迷局的又一阿基米德点;第三,实践是社会的实践,社会是实践的社会,二者异面同体。再次,马克思哲学的理论归宿是现实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值得指出的是,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的伟大理想是一个运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首先就是消灭现存的不合理的资本主义制度,实现无产阶级的解放,马克思哲学充当了无产阶级解放的头脑,诉诸革命和阶级斗争,并最终依靠科学技术的进步建立起强大的物质技术基础。科学技术具有解放人塑造人的无限潜力,把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并使人摆脱了分工限制,随心所欲地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历史的实质性进步只有在展开了大规模的自然科学和技术发展之后才是可能的,依靠科学技术几何级数式增长,最终消除异化劳动以及人对物的依赖,使人类获得更加广阔的自由和发展空间。

马克思“消灭哲学”不是“终结哲学”而是“扬弃哲学”,对传统哲学进行辩证批判与发展。马克思并不像极端否定论者那样陷入虚无主义或科学主义,也不同于康德、尼采、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那样重建形而上学或“本体论”,马克思哲学实现了从传统思辨哲学到现实哲学的现代转向:以现实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发展为旨归,从平面的思辨逻辑转向了立体的实践逻辑,从宏大叙事转向小叙事,使哲学“从空想变成了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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