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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情结

时间:2023-06-15 17:40:03 公文范文 来源:网友投稿

迟子建的小说创作,无论是对其故乡迷人的自然风光和独特人文风俗画卷的描述,还是对生活于黑水白山间生命个体的关注,抑或是对童年时光的追忆,都表现出一种悲悯和追忆怀恋的情绪,这种情绪的实质就是一种故乡情结。为了表达对故乡的怀恋,她用充满爱的笔触诠释了对世象的认识。迟子建的创作使我们置身于当下物欲横流、冷漠浮华、人性异化的情形下,仍然能保持一种平静、一颗感恩的心,体悟到人生的真谛并找到人生的精神归宿。在迟子建浓得无以化解的乡恋情结中,我们也看到了她对重建社会伦理道德和社会秩序的渴望和努力。因此,关注迟子建小说故乡情结,能使我们更好地理解迟子建的作品,对其做出更深层次、更有意义的解读。

一、故乡之爱

在漫长的中国农业文明发展进程中,人们聚族而居,相依相帮,和睦相处,形成了一种古老和谐的人际关系。而在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因商品及其生产关系的介入而变得日趋冷漠自私与功利化的情况下,农耕社会人们彼此那种其乐融融的关系就显得尤为珍贵。作为黑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作家,迟子建深深地感受到农村人与人之间那种纯朴、真诚的情谊。在迟子建创作的小说中,她怀着一颗敏感而洁净的心灵。走进冰雪覆盖的北国乡村,痴迷地发掘着农民之间那种真诚的情谊和他们身上美好的人性。迟子建的故乡情结是通过乡土礼赞来表现的,她用温情的笔触去表现乡土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传达了自己对故土的怀恋和重构社会伦理的美好愿望。

这种现象在迟子建的小说中首先表现为乡村社会的人性美。

迟子建的小说创作非常注重人文表达。体现人伦价值,表现人性的光辉。她描写东北民众的朴素善良,他们心灵的美好真纯,深蕴着作者对故乡风物人情的眷恋。《逝川》中作者从阿甲渔村在每年的九月底十月初捕泪鱼的美丽风俗开始写起,表现了村民的善良正直。每年的九月底十月初捕泪鱼是阿甲村人的重要活动,这一天如果哪一家没有捕泪鱼或者没捕到泪鱼,那么这一家人在后来的日子里可能会遭到不幸。年迈的独身农妇吉喜为了给人接生误了捕鱼。当她在失望中收网准备回家时却见自己的木盆内有许多泪鱼在跳跃,令她惊喜万分,原来在她为他人做出牺牲时,别人也在关心着她。小说表现了广大东北底层民众互相体恤、互相安慰的善良本性,营造了一片温馨的情感天地,也构筑了作者内心的一种理想世界。

《亲亲土豆》写了一对贫贱夫妻相濡以沫生离死别的动人故事。《亲亲土豆》写到了爱情,但其描写重心不在爱情,而在于展示在仁厚精神之中生成的人情美和人性美。

另外,像《清水洗尘》中,天灶的父亲对蛇寡妇的诚心帮助,《日落碗窑》中关和全一家人对王张罗夫妇的关心照顾以及王嘘嘘的古道热肠,《白银那》中对恶的宽容,《雾月牛栏》中爱的忏悔,《花瓣饭》中对苦难的超越等等,人性在苦难中越发显出善良的可贵,这些人正是凭着这种纯朴、善良的精神互相扶持着渡过难关,共同走向未来。

其二是对弱势群体的关怀。迟子建一直温情脉脉地关注着故土的一切,把她的乡恋情结浸润在每个细节之中,对弱势群体的关注,构成了她故乡情结的重要内容。

对弱势群体的真切关注。使迟子建小说满蕴着悲天悯人的伤怀之美。迟子建小说中的主人公多是生活在底层的普普通通的民众,他们中有女性,有老人、儿童,有农民及打工者,也有其他职业的成员,他们处在现实生活的边缘地带。是现代生活中的弱势群体。迟子建力图展示出他们作为社会边缘化的艰辛人生、古朴厚道的秉性,在看似平淡而不经意的叙述中,既流露出忧伤的生的挣扎,也弥漫着苦难中的温情。

农民是迟子建关注的重要的弱势群体。迟子建的视线一直是投向故乡的,因此农民的生存状况也是迟子建近期小说的重要题材。透过迟子建的小说,可以看到这些农民的生活大都比较简单、困苦,他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经常要面对各种不期而遇的天灾人祸。他们祖祖辈辈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素生活,他们以自己的孱弱的肩膀背负着生命的重负。当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来到城市中想通过打工的形式来改变自己命运,现代文明的入侵又给他们带来新的伤痛,传统的乡土文化观念受到都市文明的挑战,他们在文明的夹缝中艰难生存。《踏着月光的行板》就是其中一例。小说中林秀珊、王锐夫妇初中毕业回家务农,他们本是生活在下三营子村衣食无忧自足康乐的农民,可是收成却一年不如一年,只好进城打工。在城里他们吃剩饭菜,干最脏最累的活,工资低廉还常常被无端克扣,安全缺乏保障,时时处处小心翼翼还免不了遭人白眼和猜忌。夫妇二人为了节约开支,他们分别住在集体宿舍,为了能见一次面,王锐需要花上半天的时间乘车去林秀珊处,用“贿赂”的方式把林秀珊的舍友们安排去看电影,然后履行他们夫妻的义务,甚或花十五元钱租一间地下室来甜蜜地相聚。当林秀珊听说王锐打工单位老总的狗都有自己的卧室,而他们却连一个做爱的地方都没有时,他们感到深深的忧伤。他们甚至因为没有现代化的通信工具,在一天中两人分别坐上了去对方住处的火车,发现后又各自返回,最终错过了一月仅有的一次相会。在文明的夹缝中体味着生活的荒谬和生存的边缘感,这便是迟子建在小说中所揭示的普通民工的生存境况。迟子建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深知女性在男权中心社会的地位与困境。封闭、凝滞、愚昧、落后的文化形态和传统文化的劣根性对女性生存构成了巨大苦难,她的作品中写出了女性在男性权威之外的边缘地带受到这一霸权话语排斥的尴尬局面。因此女性也成为迟子建关注的弱势群体的一部分。

迟子建笔下的女性命运是令人忧伤的,她们处处受制于男性的权威,她们的不幸命运往往都跟男性联系在一起,或者说是男性造成的。《岸上的美奴》中美奴是得不到家庭温暖的少女,她被父亲遗弃,她被迫在愚昧中杀死疯癫的母亲。《逝川》中的老吉喜,人美手巧,她总想用她辛勤的劳动去创造美好的生活,但她这种想法却酿成了她一生的悲剧:没有男人肯娶一个能女人。吉喜的悲剧源自男权社会的潜规则。《回溯七侠镇》中的秀水追求理想的爱情,在逃婚路上与南一见钟情,后来却阴差阳错地委身于北,当她识破了北的虚伪后毅然为爱情理想殉身。《秧歌》是红颜女子痴情的绝唱。小梳妆是一个一出场扭秧歌就会万人空巷的艺高人美的美女,所有见过与没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深深地迷恋,甚至于有的人因看她扭秧歌入了迷连脚趾头被冻掉了都浑然不知,但她最终还是被付子玉蹂躏、抛弃。正如小说中人物粳米所思索的那样:“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指女萝)跟一条船似的,被王二刀操纵了,用它就跟着风里雨里去,而不用时,就任它孤零零地漂泊着。”这不仅是小梳妆一个人的悲剧命运,也是那个时代大部分女性的境遇。《北国一片苍茫》中,芦花的母亲倍受非人性虐待与折磨,最后母亲被父亲一把火烧死,更是让人对偏僻封闭的边地底层妇女的命运感到不寒而栗。

《旧时代的磨房》透过女主人公四太太范紫燕的悲剧命运。把一个小地主家庭的妻、妾的悲苦命运作了展示。磨房,在这里成了一种象征,是男权社会权力的象征;同时,“矮小、偏僻、不引人注意”的磨房隐喻道出旧时代女性受凌辱和压抑的痛苦。

迟子建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她故土中众多女性的典型,她对故土的眷恋,对乡村中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注,使我们看到了一种独特的书写、独特的表达。

其三是诗化的自然与民俗风情的礼赞。

迟子建的小说处处表现出对故乡的热爱、眷恋与礼赞。她的小说,让人最先感受到也是印象最深的是她对故乡风光如诗如画的描写和对民俗风情的深情礼赞。“没有大自然的滋养,没有我的故乡,也就不会有我的文学……故乡和大自然是我文学世界的太阳和月亮,它们照亮和温暖了我的写作和生活”。

她的小说最为突出的就是对故乡风景的如诗如画的描写。她对北国雪野各色风物的描摹是最具魅力的部分。她描写景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自然风光展示或主题的衬托,她所描绘出来的景色是唯美的,她要在如诗如画的描述中传达她浓郁的乡情。所以,有人说迟子建本质上是个诗人,也有人认为:“本质上,迟子建是一个自然风景画家,文字是她作画的工具,人物和情节也不过是她的颜料的一种。”在她的精心经营下,故乡的自然风物向我们呈现了令人迷醉的一面:那飘忽变幻、神奇美丽的云朵,茫茫的雪原,金色的草垛、灰色的庄园,深蓝色的黑龙江,广袤的森林,神奇的白夜,空旷而宁静的村落,高大的木刻楞房子和丰沃的菜园,无一不为她那支充满灵气的笔所点染。她笔下的山林、白雪、夕阳、云波、月光、通人性的狗、醉人的都柿、有灵性的马、会流泪的鱼、嫩绿的青葱、带着土地湿润气息的刚拔出来的白萝卜、温柔而带有香气的露水,经过她丰富的想像及人格化的描摹,充盈着生命的活力。

迟子建的作品,展现给我们的还有独特、奇异的民俗风情,凝聚着百姓智慧的神话与民间传说。在一定程度上,“风俗不论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包含一定的人为的成分……都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风俗中保留一个民族的常绿的童心,并对这种童心加以圣化。风俗使一个民族永不衰老。”黑土地上人们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人生仪礼、岁时节日、宗教巫术、信仰禁忌、游戏娱乐、神话传说、俗语行话等民俗世相在她的小说中都有着细致地描写。民俗在她的小说里不但是叙述的框架、核心,而且深化了小说的思想意蕴,寄托着她对故乡昔日生活的深切怀恋。中篇小说《秧歌》、《香坊》、《旧时代的磨房》、《东窗》,短篇小说《逝川》、《鱼骨》、《腊月宰猪》等等作品,都以风物习俗或神话传说作为叙述框架与重心,也从中展开了人生的世相百态,表现了人物的人性本真与生命意识,传达了迟子建浓浓的“故乡情结”。在她的小说里,我们可以看到木刻楞房子、大火炕、雪爬犁、桦皮船、棉乌拉、冰灯、河灯、窗花的模样,也可以感受到土豆汤、开江鱼、粘豆包、炖蘑菇、都柿果、杀猪菜、大精于粥的浓郁香气,还可以感觉正月十五扭秧歌的锣鼓声,婚礼上的喜庆氛围,葬礼上的悲痛欲绝,新年的鞭炮声声,萨满跳神时沉郁苍凉的歌声……

迟子建将她的笔触深情地延伸到民间生活的最深处,描绘着芸芸众生充满人伦欢乐的民俗生活,浸润着她对那片土地挥之不去的深深依恋之情和对流逝的诗意生活的拾取。“记风俗多少有点怀旧,但那是故国神游,带抒情性,并不流于伤感。风俗画给予人的慰藉,不是悲苦”用在她的小说上,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她写民俗是为了怀旧,找寻心灵的栖息地,借以实现精神和灵魂的返乡。也许,只有质朴单纯的乡村生活才蕴藏着生活的真正诗意和乐趣,才会让人有真正的生命体验。迟子建在此试图召唤一种质朴的生活方式,激活现代人那颗日渐麻木和疲惫的心灵,显示她对现代文明的对抗,对故土平静淳朴生活的怀恋。

二、故乡情结的形成及意义

迟子建小说中的故乡情结的形成,是有着多方面原因的。

首先是作者的成长经历。“我生在北极村——中国最北的小村子,再多走几步就是俄罗斯了……外祖母家有很大的一座木刻楞房屋。房前屋后有广阔的菜园,院子中有一条大黄狗。我便与菜园中的瓜果和狗都成了好朋友……漫长的冬季来临时,我就在入夜时偎在火炉前听老人们讲传奇故事。所以说童年生活给我的人生和创作都注入了一种活力”。是东北边陲的乡土风情浸染了迟子建幼小的心灵,在无意识中播种了她记忆中的诗情画意,成为现在迟子建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迟子建的大学生活,几乎是延续了童年时期与自然紧密相连的生活。“我学的是中文专业,学制三年。学校周围自然景观不错,校园直接面对山峦、原野和溪水,景色妖娆而奇异,常常给人带来丰富的联想。而且那时是多梦的年龄,爱惆怅和伤感,于是就在日记本上抒发一些所思所想,同时大量阅读图书馆有限的中外名著藏书,悄悄地鼓励自己尝试写作。”迟子建的学校就坐落在群山的包围中,前面是溪流和芳草茵茵的草地,后面是连绵巍峨的群山。迟子建在三年的学习生涯中,饱受自然的浸染和文学的熏陶,也是在这里展开了对文学世界那浪漫绮丽的梦想。

其次是与作者对现代文明的弊端以及社会转型的思索有关。

迟子建小说中的丝丝缠绕的乡土情结,她笔下的乡村抒写,她对自然大地的崇拜眷恋,与她远离故土在城市中的寂寞生活有关,她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在岸上极力地回望着那片迷人的水域。

这种抵御与思索的一个方面是对自然与纯朴生活的亲近。

迟子建在繁华舒适的城市中,她内心是孤独的,“我很喜欢辛弃疾的那首《清平乐》……这首词朴素而意境深远,是我最羡慕和渴望达到的一种文学境界。而且我相信只有节制的情感,才能写出这种朴素的文字,这大概也与作家的个人气质有关”。迟子建是朴素的,这种朴素与农业文明,与迟子建的故土情结是紧密相连的。正因如此,她更能真切地感受到现代文明给人类带来的种种貌似繁华的灾难性后果。迟子建通过写作来达到对往昔的追忆,对故土的眷恋,对心灵的安抚。作者曾经这样评论当代都市:“房屋越来越稠密,青色的水泥马路在地球上像一群毒蛇一样四处游走,使许多林地的绿色永远窒息于它们身下。我们喝着经过漂白粉消毒的自来水,出门乘着喷出恶臭尾气的公共汽车,我们整天无精打采,茫然无从。”在这里,表现了作者对人类文明进程的深深忧虑。迟子建笔下人和自然和谐共处的小说世界与人与自然相互隔膜的现代都市形成了潜在的鲜明对比。她引领着我们重返大自然,让我们敞开心扉,在与自然的交流中获得宽厚的关爱,同时也体验到与自然共存的莫大喜悦。与大自然的亲近沟通,使迟子建获得了抵御喧嚣都市的心灵力量,化解了她与现实世界紧张而对立的关系,更是一种试图摆脱现实困境的存在方式。

这种抵御与思索的另一个方面是对人性异化的担忧。

在钢筋水泥和各种人造网络的现代都市里,人们丢弃了与大自然相濡以沫的亲近感,在欲望中挣扎,在名利中拼杀,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大度平和之气,栖身在高楼大厦里人们反而成为无家可归、疲惫无根的漂泊者,如《零作坊》中人性的异化、《行乞的琴声》老人对淳朴的追念、《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名利的追逐……都显示了这一主题。

面对经济发展和文化转型所致的城乡文化对立或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冲突,迟子建表现出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执著。她颂扬家庭亲情伦理的和谐美好与赞美乡村生活的安定、仁爱,书写自然的诗意与美丽。表达对弱势群体的关注,作者的主要目的是阻遏非理性的欲望的膨胀,阻遏负面的都市文化对乡土的侵蚀,保持民间乡土文化的纯洁,使之成为人类永久的精神栖息地。“憧憬是想像力的飞翔,是对现实的一种扬弃和挑战,现实太满或太流于平庸了,憧憬便会扶摇直上,寻找它自己的阳光雨露”。

迟子建的故乡情结无疑是一曲“晨钟”,将一直“响彻黄昏”,在商品日渐喧嚣的今天,为我们构筑了一处温馨、安宁的心灵家园。

(作者单位:青岛科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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